主题
闲话傀儡
杨判
《傀儡咒》的诞生是一个偶然。本来在我的计划里云寄桑系列的第三部应该是《幽冥渡》,说的是《死香煞》里的少夫人找杀手报复云寄桑的故事。但就在动笔前,《傀儡咒》的构思突然降临了。 最早的灵感来自于唐玄宗老年时所作的《傀儡吟》。在失去了杨贵妃,又被儿子李亨关在冷宫中之后,这位曾经的帝王写下了这首很是凄凉的七言诗:
刻木牵丝作老翁,
鸡皮鹤发与真同。
须臾弄罢寂无事,
还似人生一梦中。
看到这首诗的时候,顿时联想到了日本经典动漫《攻壳机动队2:INNOCENCE》里面那华丽得近乎妖异的傀儡游行,以及出自世阿弥的四句偈语“生死去来,棚头傀儡,一线断时,落落磊磊”。
《傀儡咒》的原名本来是《傀儡之宫》,为了呼应前两部,还是取了一个三个字的篇名。这里的咒,不仅是指凶手杀人后藏在尸体内的那纸咒语,更有诅咒之意。临终前李无心对傀儡门中的众人下了恶毒的诅咒,以致于他死后门内惨剧接连不断,众人一个个像断了线的傀儡一样,悲惨地死去。 在《傀儡咒》里,故事的核心自然是“傀儡”。和前两部一样,小说依旧以连环谋杀案的方式展开,只不过故事中的一切元素都和傀儡有关,以便呼应突出傀儡这一主题。我们如今生活在一个物欲横流、光怪陆离的世界中。面对繁杂庞大的世界,个人的自我感觉是如此的渺小,从而失去应有的最基本的自信。在这样的时代,人们最常做的只有一件事——逃避。 逃避的方式有很多,酗酒,吸毒,沉溺网游,崇拜偶像。那些沉溺于种种能让自己如痴如醉、欲死欲仙的所有的逃避,都是对自我所处环境的否定和背叛。换句话说,人们不想思索,而只想单纯地接受,做一个无须思考的傀儡。
做傀儡很快乐,没有痛苦的反思,更没有痛苦的挣扎,只要习惯被控制,顺从他人的意愿一直做下去就可以了。不过那样的话,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呢?当我们以为的自由,只是生理层面的自由时,我们的灵魂便受到了束缚,整个生命也随之失去了光彩。
海德格尔认为,自由是人的先天特性。人有两种存在,一种存在是“自由”;另一种存在则是“沉沦”和“异化”,这样的人丧失了自由和独立性。换句话说,当你成为时尚和流行的一部分时,你已经失去了你的自由,变成了时尚的傀儡,所谓的标新立异正是海德格尔所说的“异化”。
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营营役役、碌碌无为的普通人。而要拥有高贵的灵魂,就必须勇敢地成为自己,承受孤独的痛苦。萨特曾说过,人类是注定要受自由之苦的。而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真正的自由,先决条件便是精神上的独立。而在当今社会,最缺少的便是这种独立。看看这个世界,有几个人可以言及独立人格,个人意志?有谁能够纯粹地傲自己的事,说自己的话,想自己的问题?有谁不是人生的傀儡,又有谁不是在过一个傀儡人生?
曾经看过一个叫《不想只是个傀儡》的视频,舞台上被傀儡师操纵的傀儡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傀儡后,毅然将自己身上的线全部剪断,用死亡换得了灵魂的自由。不知现实生活中的我们,又有几人有那样的勇气呢?